子产对言论自由的远见卓识,不仅感动了然明,他狂热地拍起子产的
子产对言论自由的远见卓识,不仅感动了然明,他狂热地拍起子产的马屁,说郑国有子产,天下之幸,更感动了几十年后的孔子。孔子感叹道:“人谓子产不仁,吾不信也。”
其实孔子称赞子产,在一定程度上是在为自己开脱,孔子治政严猛,惹人非议,特别是杀少正卯一事,让孔子收到了不少烂砖头。巧合的是,子产治郑同样严猛,而且也杀了一位与少正卯一样开坛讲学的思想家邓析子。
按现在的政治语言讲,邓析子就是一个持异见者,不知道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,邓析子坚持“一个凡是”不动摇,即凡是子产坚持的,他坚决反对。
邓析子除了大学教授的身份外,还有一个身份,就是郑国最著名的大律师,经常承办司法诉讼业务。如果说有些品行不好的律师被骂为讼棍,那邓析子就是不折不扣的郑国第一讼棍,专和子产唱对台戏。
邓析子不管是非曲直,谁出高额律师费,他就替谁说话,颠倒黑白,信口雌黄,“以非为是,以是为非”。结果导致“郑国大乱,民口喧哗”,被首席执政官子产定性为郑国头号捣乱分子,严重影响了郑国的社会稳定,所以子产不顾别人会指责他压制言论自由,强硬地杀掉了邓析子,“民心乃服,是非乃定,法律乃行”。
实行刚猛之政,是子产治郑的最大风格特点,这倒不是子产生性刚硬,而是他看到了执政宽仁是导致社会混乱的重要因素。诸葛亮治蜀,看到蜀政宽仁,豪强跋扈,所以诸葛亮痛下狠手,刚猛治蜀,结果蜀国大治。魏晋史的许多史学家都认为诸葛亮刚猛治蜀是子产治郑的三国版,比如袁准和陈寿。
子产治郑与诸葛亮治蜀还有一个巧合,就是他们身前身后各有一个反面例子,诸葛亮身前的例子是滥施宽仁导致蜀乱的刘璋,而子产身后的例子就是继子产执政的大叔。
子产知道自己执政过于强硬,会引发一些人的不满,但子产在临死前告诫下一任执政大叔:“我死,子必为政,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,其次莫如猛。夫火烈,民望而畏之,故鲜死焉。水懦弱,民狎而玩之,则多死焉。故宽难。”
子产说得很清楚,政府监管是控制民心的有效手段,一味压制民心,民心就会大规模反弹,而一味放纵民心,民心就会散乱。等子产死后,大叔认为子产的刚猛之政对百姓过于严厉,于心不忍,便放宽了对社会的监管,结果有人钻空子,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强盗,郑国社会治安严重混乱。
社会上鸡毛乱飞,大叔这才理解了子产为什么要实行刚猛之治,对待百姓,宽严相济才是上策。大叔恢复了子产的严政,起兵围剿了那伙萑苻之盗,“盗少止”,社会恢复了子产时代的安定。
在很大程度上,孔子的治政思想与子产并无二致,所以孔子非常能理解子产,经常拍子产的马屁。当孔子知道子产的死讯后,痛哭流涕地称赞子产“古之遗爱也”。
诸葛亮曾经引用过一段孔子评价子产的名言:“政宽则民慢,慢则纠之以猛。猛则民残,残则施之以宽。宽以济猛;猛以济宽,政是以和。”前秦名相王猛同样是奉子产为师,厉行刚猛之政。
虽然这三位名相都是典型的法家(虽然子产所处的时代还没有法家的概念),行事严猛刚硬,但不能否认的是,他们三人都向历史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,郑、蜀、秦在他们治下,几乎实现了“和谐社会”,这就是他们敢于面对历史是非定评的底气。
在这三位名相中,除了王猛是标准的法家做派,子产和诸葛亮在相当程度上与儒家思想(以周公为模版)走得更近,特别是子产。子产除了刚猛之治,还经常“德”不离口,每见到一个高官,子产都像唐僧一样,喋喋不休地劝人家“修德”。
郑定公四年(前526),子产出使晋国,见到晋国执政之一的韩宣子,子产曰:“为政必以德,毋忘所以立。”子产警告韩宣子,如果不修德爱民,早晚必遭报应。两年后,子产又揪起郑定公姬宁的耳朵大喊“不如修德”,差点没把郑定公的耳朵震聋。
有人说儒法不两立,其实并不是这样,在很多情况下,儒法在政治上是互补的,犹如一枚硬币的两面,谁也离不开谁。治国之道,在于宽严相济;治人之道,在于赏罚公允。儒则宽、赏,法则严、罚,就相当于胡萝卜和大棒子的关系。